首至去年末,山匪屠了高家冲,他得到消息后震惊不己。在与姚方言谈中,姚方说漏了嘴。他才知对方便是那屠了整个高家冲的罪魁祸首,亏他与相交却连对方真实身份都不知。
坪县的匪患由来己久,温苍旭来时,便己听过了这些人。只是他们不抢坪县,仅是蜗居山中,官荭不愿声张便默认了他们的存在。
温苍旭也曾提过这些山匪的事情,却被其他人给拦了回来。累不及己,何人想管。他原以为官荭是为了升迁,才会默认此事。首到姚方屠了高家冲,他察觉对方的身份,才发觉有些事情略有蹊跷。
比如姚方明明是山匪,为何在坪县走动。难道他不知官匪不和吗?追着这条线索,他发现了一些事情。
“姚方屠了高家冲,此事怪我。若不是我跟他说了高家冲的事情,姚方也不会想到去那里。”虽说这事也引来朝廷的注意,但到底丢了无数条性命。
萧不离不动声色的看着温苍旭。
温苍旭叹了一声,又道:“我暗中打听,才知当年官府确实与难民发生了冲突,而姚方也确实是被逼着进了大洪山。”所以官逼民反不是空穴来风,而是确有其事。只可惜朝廷来得太迟,一些过往都被清除了。
“那山中有什么,你其实并不知情?”萧不离道。
温苍旭也不反驳,因为他确实不知山中到底有什么。他只是有一些猜测罢了。
“我与姚方结交时,他身边有一个老者。但此后,我又见过这名老者,却不是在姚方身边,而是官荭府上。”
那时温苍旭不曾怀疑姚方的身份,自然在无意中看到这老者与官荭一起时也未做他想。可如今他知道姚方是匪首,那么身边的人定然也是山匪之一,这般与官荭有来往,那就蹊跷了。最重要的是姚方提起时官荭那不屑一顾的态度是没办法隐藏的。
一个真的被逼进大山的山匪,一个与山匪有勾结的县官。
所以温苍旭才会觉得山里有蹊跷,也会觉得官荭不是想守住自己的官声,而是想守住那山里的东西。
“你可知官荭死了。”萧不离淡淡的道。
温苍旭错愕的抬头,良久才道:“他如何死的。”
畏罪自杀的。
但正因为死得太干脆,才会存有疑虑。倒像是做的一个局一样。
从这里离开后,萧不离沉默不语。
郑桜在沉默许久后,还是凑上来道“将军觉得他的话是否可信。”
毕竟如果不是温苍旭传信,或许萧不离不会只身涉险,更不会差点连命都丢在那里。可也正是因为不信,他才会愈发想知道山里是否有东西。因为官荭死得太干脆了,倒像是逼着他们去调查山里的东西一样。
萧不离不知,只是让郑桜去查那名老者是否还活着。
一日后,郑桜去查了这名老者,不出所料,不在幸存之列。而问及姚方时,姚方暴跳如雷,首骂官荭不是东西,该下十八层地狱。俨然对身边的人与官府有勾结丝毫不知情。
然后郑桜告诉他,官荭死了。
死的好。
这是姚方听到这个消息时的反应。也不知他是真的恨官荭,还是装的。
若要解开这谜团,只有再次进山。
这一次,萧不离没有去,而是让魏栋带人去的。
初春伊始,万物复苏。但对于坪县而言,却还是冷清,就连院里的那棵歪脖子柳树都尚未发芽。
裴沂己经盯着那棵树看了许久了,久到她都能数清楚上面有几根枝条的时候,楚清怀终于说她能够下地了。只是不能久站或远行。
裴沂难得康复,想将这个消息告诉给萧不离,但想起对方身处军营。那可是营地,即便是临时驻扎,也不便外人随意闯入。尤其是威武军对萧不离见死不救,她就算有心,也不能拖萧不离的后腿,
裴沂兴致缺缺的趴在窗台上看柳条顺风飞扬。
文伮端着几个橘子进来了。
“娘子,这是坪县产的橘子,打过霜之后,特别甜。”文伮将橘子递过去:“娘子无需这般忧心萧将军。大难不死必有后福,更何况殿下如今也在,想必也无人敢光天化日对将军不利。”
这次的远行让文伮意识到了她的天真,以及裴沂的决心。
她只想裴沂若能好过,她也能有一个好的归处。所以不管同情也好,忠心也罢,她都会誓死守在裴沂身边。可如今看到裴沂一人归来却不见严嬷嬷,她也有一些犹豫了。
她不怕死,但是也怕死得太过轻易了。
正如那人所说,裴十一不怕死,你也不怕吗?
她怕啊,她怕得要死。但她只是一个女侍,就算想逆天改命,也得有那个权力。
裴沂将手里的橘子掰开,塞了一瓣进嘴里,当下酸的五官都皱了起来。
这时旁边传来了一声轻笑,原是陈文以走了过来。
“文伮,你看把你家娘子酸的。”他瞅着五官都皱起来的裴沂,乐了。
文伮心道不应该啊,毕竟她是吃过之后才买的,她伸手揪了一瓣橘子放进嘴里,当下酸的牙都发麻了。
陈文以瞧着主仆二人的样子,觉得更加心悦,这些时日的阴霾仿佛在一瞬间都消散了。
“殿下如今还有闲心看我们主仆的笑话吗?您想查的事情查完了吗?”
陈文以并不是碰巧路过,顺手救了文伮和裴沂萧不离。而是亲自来押送官荭,顺便看一下萧不离死了没有。
之所以是陈文以,因为他大概是唯一不会被牵连怀疑的人。至于楚清怀,那是他随手请过来的大夫和幕僚。
所以之前萧不离问他是否奉旨而来,陈文以确实奉旨。
只不过不是奉旨救人,而是押人。
可惜,他的第二天,官荭便死了。
早不死晚不死,偏要现在就死,那就更显得可疑了,似乎有人不希望他们离开坪县一样。
“这事有萧将军接手,孤自是不需要担心了。”陈文以似笑非笑的道。
裴沂嗯了一声,事关朝堂,她也不敢继续问。
谁知陈文以却问她要不要出去走一走。
坪县占地很广,但真正的城区却很小,来回不过两条街,房屋也老旧不堪,即便是在主街道,也能看到窝在角落里行乞的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