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津的夏夜闷热潮湿,烧烤摊的塑料棚下,风扇吱呀转动,吹不散炭火的燥热。
小林“啪”地启开第五瓶啤酒,瓶口在玻璃转盘上飞速旋转,最终不偏不倚指向陈淮谨。
“真心话还是大冒险?”她笑得像只狐狸。
陈淮谨靠在塑料椅背上,喉结随着吞咽啤酒的动作上下滚动:“真心话。”
“好!”小林一拍桌子,“在场的人里,有没有你喜欢的人?”
我捏着烤馒头片的手指一紧,余光瞥见陈淮谨的视线轻飘飘落在我身上,又很快移开。
“有。”他答得干脆,仰头灌了口啤酒,唇角沾着一点泡沫。
桌下一阵起哄的跺脚声,他室友张毅故意拖长音调:“哦——谁啊?”
陈淮谨没接话,只是伸手拨了下啤酒瓶,瓶口晃晃悠悠转向了我。
“我选大冒险。”我迫不及待地说道。
小林的眼睛如同夜空中闪烁的星星一般,突然一亮:“和左边的人喝交杯酒!”
左边坐着的,正是陈淮谨。
炭火像是被惊扰的精灵,噼啪炸开一颗火星,我首勾勾地盯着面前那油汪汪的烤串,喉咙仿佛瞬间被抽干了水分。陈淮谨己然拿起酒杯,他的指尖如同灵动的舞者,在杯壁上轻轻敲击了两下,似笑非笑地看着我,那眼神仿佛在说:“你敢吗?”
“谁不敢?”我如同被挑衅的雄狮,猛地抓起酒杯,手臂如同灵活的蛇一般穿过他的臂弯。
啤酒沫如欢快的精灵,迫不及待地溢出酒杯,顺着交缠的小臂滑落,那凉丝丝的触感,恰似一道隐秘的电流,瞬间传遍全身。他的呼吸如微风般轻柔,带着淡淡的酒气,轻轻拂过我的鼻尖,他那浓密的睫毛,在烧烤摊昏黄的灯光下,宛如一把精致的小扇子,投下一小片如诗如画的阴影。
“哇哦——”小林和张毅疯狂拍桌。
酒杯放下的瞬间,陈淮谨忽然压低声音:“你耳朵红了。”
“下一轮!”张毅把烤鱿鱼推到我面前,“敢不敢玩个大的?谁输了谁吃这个。”
鱿鱼须上裹着厚厚一层辣椒粉,红得刺眼。
啤酒瓶再次转动,这次指向了小林。
“大冒险!”她兴奋地举手,“我要指定江念淇回答一个问题——”
她拖长音调,目光在我和陈淮谨之间来回扫视:“如果现在让你亲在场一个人,你选谁?”
烤架上的炭火“啪”地爆响,我盯着玻璃瓶上凝结的水珠,感觉后背沁出一层薄汗。
“我喝酒。”我抓起酒杯。
“不行!”小林按住我的手,“必须回答!”
陈淮谨忽然伸手,把那盘辣椒鱿鱼拖到自己面前:“我替她吃。”
他面不改色地咽下整根鱿鱼须,喉结滚动时脖颈泛起一层薄红,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。
“够了吗?”他哑着嗓子问。
“你疯了吗?”我拧开冰可乐递给他,“那么辣……”
陈淮谨接过瓶子,指尖还带着灼热的温度:“还行。”
他仰头灌了几口,水珠顺着下巴滑落,在锁骨上停留一瞬,又隐入衣领。我鬼使神差地伸手,用纸巾擦掉他颈间的湿意,反应过来时,他己经僵在原地。
“沾到可乐了。”我干巴巴地解释。
“嗯。”他声音低哑,“谢谢。”
小林和张毅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,突然起身:“我们去买烟花!”
两人眨眼间消失在夜市的人潮中,只留下满桌狼藉的烤签和两瓶没喝完的啤酒。
“小林故意的。”我踢开一颗小石子。
“嗯。”
“那个问题……”
“不用回答。”他打断我,声音融在夜风里,“我知道。”
远处传来烟花的爆响,照亮他半边侧脸。我停下脚步:“你知道什么?”
陈淮谨转身面对我,眸色比夜色还深:“知道你每次撒谎都会摸耳朵。”
他伸手,指尖轻轻碰了碰我滚烫的耳垂:“就像现在这样。”
酒店走廊灯光昏黄,我们在房门前停下。陈淮谨掏出房卡,却没有立刻刷开。
“江念淇。”
“嗯?”
“明天……”他顿了顿,“要不要去看日出?”
我盯着他衬衫领口沾到的辣椒粉,忽然笑了:“好啊。”
房卡“滴”的一声,门开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