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到学校己经是晚上十点半，宿舍楼下。
小林双手抱胸，脚尖不耐烦地点着地，眼神锐利得像审讯室的探照灯。
"所以？"她挑眉，"牵了没？"
我低头踢着地上的小石子："就……碰了一下。"
"碰了一下？"她猛地拽过我的手腕，食指戳着脉搏处，"隧道里黑灯瞎火，陈淮谨牵你手牵了整整十分钟，你管这叫‘碰了一下’？"
路灯的光斜照下来，我盯着自己手腕上残留的指痕——陈淮谨的体温似乎还烙在那儿。
"他先伸手的。"
"然后呢？"
"……我没甩开。"
小林突然掏出手机，咔嚓一声对着我通红的脸拍了张照："证据确凿，明天我就发朋友圈。"
宿舍楼前的长椅上，小林硬是掰开我手指还原了当时的场景。
"他是不是这样？"她强行把手指插进我的指缝，"先试探性地碰小指？"
"……差不多。"
"然后慢慢收紧？"她用力捏了捏，"拇指还蹭你虎口？"
我猛地抽回手："你偷看了？"
"还用看？"小林翻了个白眼，"陈淮谨那点小心思，——他碰你手的时候呼吸变重没？"
隧道里的记忆突然清晰起来——黑暗里他滚烫的掌心，略微急促的鼻息，还有那句压在喉咙里的"冷吗"。
"……重了。"
小林啪地拍了下大腿："我就知道！"
逼问持续到十一点，宿管阿姨开始锁门。小林临走前突然神秘兮兮地凑过来："给你听个东西。"
手机里传出一段录音，背景音嘈杂，是陈淮谨的声音：
「……她手好凉。」
另一个男声笑着问：「牵到了？」
「嗯。」 陈淮谨的嗓音带着掩不住的笑意，「十指相扣。」
录音戛然而止。
"他室友偷录的。"小林晃着手机，"现在承认吗？"
夜风吹乱刘海，我盯着路灯下飞舞的蚊虫："……承认什么？"
"承认你俩就差一层窗户纸了！"
转角处突然传来易拉罐被踩扁的声响。
陈淮谨拎着便利店塑料袋僵在原地，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。他目光落在我和小林交握的手上——她正强行掰着我手指还原"犯罪现场"。
"我……"他后退半步，"来送宵夜。"
塑料袋里装着菠萝包和双拼奶茶，杯壁上凝结的水珠啪嗒滴在地上。
小林一把抢过袋子："正好，聊聊隧道里……"
"我回去了！"我跳起来就往宿舍跑。
身后传来陈淮谨急切的脚步声："江念淇！"
宿管阿姨正在锁最后一道门，陈淮谨一把撑住门框："等等！"
我们隔着玻璃门喘气，他额前的碎发被汗打湿，右手还维持着牵手的姿势悬在半空。
"那个……"他喉结滚动，"录音是……"
"我知道。"我低头盯着他运动鞋上沾到的草屑，"室友瞎起哄。"
"不是。"他突然抓住门框，指节发白，"我是故意的。"
宿管阿姨咣当落下门栓："要表白明天再来！"
躺在床上，手机屏幕亮起。
陈淮谨：「明天早上想吃什么？」
「菠萝包？」
「还是上次那家奶茶？」
我盯着接连蹦出的三条消息，慢慢打字：
「为什么是十指相扣？」
对方正在输入闪烁了很久，最终发来一条语音。
点开后是他压低的声音，带着笑意和一点紧张：
"因为……这样握得最紧。"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