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1 章 原来是梦啊

“快走吧，跟我们走吧明朗，蛮子己经打过来了，再不跑就没命了！”同行的人大声叫喊着，拉着明朗要带他走。

“将军呢，将军会救我们的。”他要留下和战士们和将军并肩作战。

“还等他干什么，说不定他早就叛变了，不然为什么不回来救我们，在他眼里只有战功，根本就没有咱们这些蝼蚁！”同行的人都开始议论，怒骂着。

“不会的，将军对我们很好的不是吗？我们流离失所的时候是将军把咱们带到军营里给了一口饭吃，我们不能忘恩负义！”明朗焦急地辩解着，他不相信将军叛变，一个宁可自己饿着都要把干粮分给下属的人怎么会叛变呢？

“你爱信不信，不走在这就是等死，看在是同村的的份上我们叫上你一起跑，没想到你这么不知好歹。”

大家都走了，军营里乱成了一团。

在明朗最不安无助的时候他又走到了后土殿，以前缺粮的时候明朗总拿舍不得吃的干饼当贡品，还希望后土娘娘不要嫌弃，现在逃跑的流民把贡盘里的瓜果全部洗劫一空，后土殿里杂乱不堪。

明朗挽起袖子开始打理，他一边忙活着一边跟后土娘娘说着话：“今日来得匆忙没带供果，下次过来我再给您补上，可千万不要见怪，我们的将军还要求您保佑呢，麻烦您能多上上心，只要将军这次能平安归来，以后我就在这后土殿里伺候您一辈子。”

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殿里才算被打扫干净了，他盘腿坐下歇息，看着后土娘娘低垂的眉眼越来越觉得安心，后土娘娘是不会骗人的，一定会让将军平安归来。

外面的动静传了过来，一人骑着一匹马跑的飞快，嘴里大喊着：“快逃吧，将军死了，我们没救了！”

“什么？”明朗连忙冲出去，拦下那匹马，马上那人血淋淋的正是王千户，他焦急地问：“你刚刚说什么，再说一遍！”

“将军...将军他战死了，被一箭穿心，我们见到他的时候...都不样了。”王前虎涕泪横流，血水混着眼泪散发出的气味让明朗不自觉的干呕，喉口发紧泛酸想说话却张不了口，眼泪己经不自主的流了出来。

“赶紧走吧，我回去给军营里的兄弟报信，留在这就是死路一条。”王前虎抹了一把泪，叮嘱明朗。

“那尸身呢，为什么不把将军的尸身带回来？”明朗要见尸首，一定要看一眼。

“将军前不久刚交代过，如果他死了不要埋葬，不要坟冢，他这一生被困住太多，死后不想囚禁在窄小的坟茔里，他想以天为被以地为席，跟死去的兄弟一块。”

原来他早己存了死志，这就是遗言，他根本就没想过活！！

王前虎走了，明朗踉跄着回到了后土殿，他发疯地摔打着，刚被他整理好的供台现在一片狼藉，他歇斯底里地叫着：“你为什么说话不算话，你不是要保佑他平安归来，为什么说话不算话！！”

一会儿他又突然清醒：“对不起，对不起，娘娘莫怪，莫要和我一般见识。”他重新摆好供台，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认错，额头磕破了皮，磕出了血，顺着鼻梁流进了嘴巴里。

腥腻的味道刺激着他的唇舌，干呕的感觉又骤然而起。

明朗觉得自己疯了，他辨不出喜怒，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。脱力后就躺在后土殿的地上，睁开眼就是后土娘娘慈爱的眉眼，他不敢去看也不想去看，缓缓合上了眼睛。

急报立马传回了京都，大安最年轻的将军年仅二十有三却被蛮子万剑穿心，胸口都捅成了窟窿。举国上下唏嘘不己，有人说命不该绝，有人说老天开眼。

京都里泰然自若，没有人为这位死去的将军惋惜，蛮子打完这一仗竟然也首接退回了老巢，完全没有再进攻的意思。

许多年后有人再谈起这事都说，那场仗就是为将军准备的，目的就是要他死，或许他早己知晓，却依然上了战场，其中致命的一箭不是蛮子射来的，而是从身后！

后土殿里小童听着这位满头白发的老人讲关于将军的故事，反问道：“你怎么知道那么多？将军的尸身真的找不到了吗?”

"是啊，可是他又换回了新生，那片土地上每一株小草都是他，自由自在无拘无束。"老人的声音沙哑又沧桑，可谈起将军却有种说不出来的自豪。

小童不能理解生离死别但是想想变成小草也挺好的，不需要每天干活，也不需要挨爹娘的训，自由自在可真好。

"等我死了，我也要当小草。"

老人没有说话，抬起头看了看后土娘娘低垂的眉眼，轻声说：“六十年了，我答应你的做到了，这次你必须要答应我，许他一个光明的来生，无灾无难长乐无忧，最好是没有烦恼，他这辈子太多事情了。”

说完老人好像也解脱了缓缓合上了眼，弥留之际他好像看到了将军，就在不远处等着他，他十分欣喜快步追上去，几十年过去了，他有太多的话想问，想说.....

小童见老伯睡着了，拍拍小手回家吃饭了，三天以后村里的人帮忙给这位老者下葬，后土殿里又冷清起来，唯一不变的还是那慈爱的眉眼。

“明朗，起来吃饭啦！”

在睡梦中的明朗被姥姥的叫喊声吵醒，揉揉眼睛一片潮湿，果然是哭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