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若瑶跪在景德殿金砖地上，碎瓷片割破膝头。
三日前御赐的缠枝莲纹骨瓷瓶碎在眼前，裂纹里渗出的茉莉香混着血腥气——正是嫡姐林若华生前惯用的熏香配方。
庶妹林若兰的绣鞋碾过瓷片，鞋底金线牡丹吸饱血珠。
"程医女连个花瓶都捧不稳？"林若兰指尖绕着发梢，"听说这釉料里掺了南疆骨粉..."
话音未落，最大那片碎瓷突然立起。
釉面浮出张美人面，赫然是林若华溺亡当天的妆容！
林若瑶腕间紫玉髓骤亮，看见瓷片内部布满血管状细纹——这分明是活人骨灰烧制的巫器。
"娘娘当心！"
宫女惊呼中，林若兰突然捂住喉咙。
她发间金牡丹竟生出倒刺，花蕊处钻出沾着脑浆的蛊虫。
林若瑶趁机拾取瓷片藏入袖中，碎瓷边缘的骨灰竟在体温下融化，顺着血脉流向胎记。
胎动在此时异变。
长子用头骨撞击宫壁，次女指甲抓挠的轨迹与瓷片裂纹重合，幼子蜷缩成团发出战鼓般的心跳。
林若瑶低头看自己浸血的裙裾，血迹在青砖上晕开的形状，恰似前世被剜眼时溅在雪地的图案。
掌事姑姑带着慎刑司的人破门而入时，林若瑶正将最后一片碎瓷按在胎记上。
骨灰触到紫玉髓的刹那，她看见景德殿地砖下埋着百具女尸——每具骸骨的天灵盖都镶着瓷片，釉面映出她们临死前的面容。
"此女私藏御瓷，按律当斩！"
铁链缠上脖颈的瞬间，林若瑶咬破舌尖将血喷向瓷片。
釉中美人突然睁眼，瓷片暴长成利刃割断锁链。
慎刑司太监的惨叫声中，林若瑶看清那些瓷刃的缺口处，正在生长出细密的牙齿。
子夜，林若瑶躲在药房熬煮骨瓷残片。
药汤沸腾时浮出人脸，竟是前世贴身丫鬟春桃。"小姐..."药气凝成的手掌贴上琉璃窗，"他们用我们的骨灰烧瓷镇魂..."
紫玉髓突然将药汁吸噬殆尽。
胎记处传来灼痛，腹部浮现完整的青花缠枝纹。
林若瑶颤抖着解开衣带，发现三条孕脉己化作瓷瓶上的莲茎，而胎动的频率正与景德殿更漏声同步。
窗外突然传来凿击声——白日破碎的瓷瓶竟自动拼合，正在廊下滚动着寻找缺失的那片。
五更天，林若兰出现在太医院。
她颈间缠着渗血的纱布，手里却捧着完好的骨瓷瓶："姐姐你看，破镜总能重圆。"瓶身牡丹纹在烛火下蠕动，花瓣间渗出黄稠脓液。
林若瑶突然嗅到熟悉的腐臭——与前世自己被做彘时，伤口溃烂的气息一模一样。
瓷瓶炸裂时，林若瑶将藏起的碎瓷刺入对方掌心。
林若兰的尖叫声中，飞溅的骨灰凝成无数小瓷人。
这些不足寸高的傀儡爬上梁柱，用刚长出的乳牙啃食药柜标签，所有"鹤顶红"字样的抽屉都被推开一条缝。
晨钟撞破阴谋时，林若瑶正在清洗满地瓷渣。
紫玉髓突然发出蜂鸣，她看见每粒瓷粉都在晨曦中站立，组合成微缩的景德镇窑炉。
炉膛内燃烧的竟是林若华的嫁衣，火堆里传出嫡姐的呜咽："他们把我砌进窑壁...每烧一窑就剐我一次..."
窑炉幻影消散时，林若瑶在铜盆倒影里看见骇人景象——自己的头骨正在瓷化，而腹中三个胎儿皆呈青花瓷婴形态。
更远处，新帝裴昭站在晨雾中，手中把玩的正是缺失的那片碎瓷，瓷片边缘沾着冰湖特有的蓝藻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