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灯笼的光晕中,沈瑜的血一滴一滴坠入丹炉。
青铜面具男子立于天机阁飞檐,袖中垂落的铁链拴着数十盏同样的灯笼,每盏都映着张痛苦的人脸——全是云州疫村失踪的幼童。
“用至亲血换《天工开物卷》,很公平。”男子指尖轻弹,铁链绞紧沈瑜脖颈,“或者,你更想看他们被炼成傀尸?”
沈青梧握紧虎符,镇北军亡魂在云层中咆哮,却无法靠近天机阁分毫。
阁身流转的符文,竟与地宫灵脉同源!
“你要的不是残卷。”她忽然甩出《天工开物卷》末页,“这最后一页早被撕毁,唯有林家血脉能补全。”
残页遇风自燃,灰烬中浮现金粉勾勒的星图。
男子面具下的呼吸骤然粗重,铁链失控地扫断飞檐:“你竟敢……”
电光石火间,沈青梧纵身跃上铁链,银针首刺他颈侧动脉。
针尖触及皮肤的刹那,面具咔嚓裂开——
露出的面容,竟是本该死在地宫的沈砚舟!
“很意外?”‘沈砚舟’撕下脸上面具,露出布满金丝经脉的脸,“你以为沈崇山为何留我全尸?这副身子,可是天机阁主的容器。”
沈青梧的银针被金丝缠住,剧毒顺针尾反噬。
她盯着他耳后的木槿刺青,突然冷笑:“真正的沈砚舟,早被你们炼成傀尸了吧?”
男人瞳孔骤缩,金丝经脉突然暴起,将她甩向丹炉:“找死!”
炉中烈焰吞没衣角的刹那,沈青梧扯开衣襟。
木槿胎记遇热泛光,竟与丹炉符文共鸣!
“原来如此……”她任由火焰舔舐手臂,“《天工开物卷》的最后一页,是娘用血咒刻在我身上!”
烈焰中浮现密密麻麻的金色小楷,沈瑜的血突然逆流回心口。
天机阁主惨叫后退,金丝经脉如活蛇般脱离躯体,露出底下腐朽的骸骨。
“晚辞……你竟算计至此……”骸骨的下颌骨开合,发出沈崇山的声音。
沈青梧踏着火浪走来,胎记灼如烙铁:“二十年前你夺舍亲子,如今连骸骨都要借别人的——沈家主的威风呢?”
骸骨暴怒扑来,却被镇北军亡魂撕成碎片。
沈瑜趁机挣脱铁链,将虎符插入天机阁主殿的星盘中央。
地动山摇中,悬浮的楼阁开始解体。
沈青梧拽着沈瑜跃下万丈高空,下方寒潭映出粼粼波光。
坠入水中的刹那,她瞥见潭底有青光流转——那根本不是寒潭,而是被冰封的林氏地宫!
“阿姐,你看……”沈瑜指着冰层下的水晶棺。
棺中躺着与沈青梧容貌相同的女子,心口插着柄木簪,簪头刻着“无涯”二字——正是她的表字。
冰面突然炸裂,宋阎的傀尸破水而出。
“你以为毁的是真天机阁?”他铁链拴着具女尸,赫然是林晚辞的尸身,“沈崇山用你娘心头血养了二十年,就为今日!”
女尸猛然睁眼,指尖刺入沈瑜肩头。
沈青梧的银针还未出手,冰层下突然伸出枯爪——
数百具林氏先祖的尸骸破冰而起,额间皆钉着缠枝莲银簪!
“沈家……林家……都该死!”
宋阎癫狂摇动铜铃,先祖尸骸扑向沈青梧。
寒潭水瞬间染成血色,沈瑜突然夺过银簪刺入自己心口:“阿姐,用我的血启棺!”
血珠溅上冰棺的刹那,地宫深处传来龙吟。
林晚辞的尸身突然融化,化作青光没入沈青梧的胎记。
冰层下缓缓升起青铜巨门,门缝中伸出一只完好的手,轻轻握住她的手腕:“阿梧,该回家了。”
那只手的温度与活人无异。
沈青梧抬头,见门内站着个青衣女子,眉眼与她九分相似,腕间系着褪色红绳——
绳结处系着的半枚铜钱,与乱葬岗幼童骸骨上的一模一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