腐尸的腥气混着雨雾灌进山神庙。
黑衣人袖中窜出铁链,拴着的腐尸突然暴起,额间银针嗡鸣震颤。
沈青梧攥紧染血的银簪,却发现老妪的手死死扣住她腕子:“别动,这是傀尸阵!”
斗笠下露出一张与老妪九分相似的脸,只是疤痕在左颊。
黑衣人抚过腐尸溃烂的面皮,阴笑道:“师姐,当年你为护林晚辞叛出师门,如今竟把这丫头当传人?”
老妪独眼充血,从喉间挤出嘶吼:“宋阎,你连死人都不放过!”
名为宋阎的黑衣人甩动铁链,腐尸关节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嗒声:“师父临终前留了话——谁能炼出真正的九转还魂丹,谁就是鬼医门主。”
铁链猛地绷首,一具腐尸扑向药炉。沈青梧抄起药锄劈去,腐尸的断臂却仍抓着炉中残页。
焦黄的纸页在火星中蜷曲,露出“至亲心头血”五字。
宋阎狂笑:“师姐,你教她剜你的心,倒是省了我动手!”
老妪突然暴起,药锄横扫逼退腐尸。
她独眼瞥向沈青梧:“记着,鬼针草三錢,乌羽七两,文火煎……”话音未落,铁链己缠上她脖颈。宋阎狞笑:“这时候还教徒弟?不如教她给你收尸!”
沈青梧瞳孔骤缩——老妪比的口型,分明是《青囊帖》缺失的那页配方!
腐尸的利爪抓破她肩头时,沈青梧滚到供桌下。
血浸透粗布衣,她颤抖着撕下衣摆包扎,却摸到内襟绣的木槿花。
母亲临终前攥着这块布料,断断续续哼着童谣:“木槿开,故人归……”
电光石火间,她抓起香炉砸向神像。
桃木神像轰然倒塌,露出藏在底座下的铁匣——匣面刻满木槿,与老妪药锄上的纹路一模一样。
宋阎的狂笑戛然而止。
铁匣弹开的瞬间,青色药粉漫天飞扬。腐尸触到药粉,银针骤然崩出,烂肉如蜡油般融化。
老妪趁机挣脱铁链,咳着血大笑:“师父早防着你用禁术!”
沈青梧抱紧铁匣,里头滚出一枚青铜钥匙,贴着泛黄的纸条:西郊义庄,丙字号棺。
暴雨倾盆,宋阎在腐尸的脓血中遁逃。
老妪瘫坐在神像残骸间,胸口起伏如破风箱:“把钥匙吞了。”
“什么?”
“吞了!”老妪突然掐住她下巴,将钥匙塞进她喉中,“鬼医门找这东西找了二十年……咳咳……你活着,林晚辞才算没白死。”
铜钥匙滑入胃囊的灼痛中,沈青梧听见庙外传来马蹄声。
天光微亮时,沈青梧背着老妪躲进山洞。
老人呕出的血染红她后背,却仍死死攥着那半张《青囊帖》残页:“九转还魂丹是骗局……当年林晚辞用禁术救你,遭了反噬……沈崇山怕事情败露,才毒杀她……”
沈青梧浑身发冷。
原来自己三岁时染天花濒死,是母亲逆天改命换的阳寿!
老妪的手突然垂落,残页飘进火堆:“去义庄……棺中有你娘……留给你的……”
棺盖移开时,腐臭味扑面而来。
沈青梧举着火折子,看见棺内躺着一具女尸——着宫装,戴鎏金面罩,心口插着把生锈的匕首。
她伸手去揭面罩,女尸的指尖突然抽搐。
“阿梧,别碰!”
沈砚舟的剑光劈开黑暗,女尸却己抬手扣住她咽喉。
面罩下传出沙哑的笑声,赫然是王氏的嗓音:“好女儿,为娘等你多时了。”
火折子坠地,照亮女尸脖颈的胎记——与沈青梧锁骨处的红痕,如出一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