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阿梧，闭气！”
沈砚舟的剑锋掠过女尸手腕，腐肉飞溅，却见那指爪如铁箍般收紧。
沈青梧喉间腥甜翻涌，余光瞥见女尸锁骨处的红痕——与她胎记分毫不差，连边缘的锯齿状纹路都一模一样。
“乖女儿，你娘没教过你……”女尸的面具咔哒裂开，露出王氏的脸，瞳孔却泛着死人才有的灰白，“活人最会骗人？”
沈砚舟剑势骤变，挑开她鬓边碎发，一缕银丝飘落——那分明是易容用的天蚕胶！
地棺突然震颤，无数黑甲虫从尸身七窍涌出。
沈青梧趁机挣脱桎梏，抓起火折子掷向虫群。
噼啪爆裂声中，王氏的脸皮如蜡融化，底下竟是个陌生妇人的面孔。沈青梧扯开她衣襟，胎记边缘的朱砂痕迹未干——这是画上去的！
“西郊义庄丙字号棺，葬的本该是林昭容。”
沈砚舟剑尖挑起尸身腰牌，露出背面刻着的“掖庭”二字，“有人换了棺材。”
沈青梧猛然想起老妪临终的话，胃里铜钥匙突然灼痛如烙铁。
破庙残烛将尽时，他们撬开了真正的丙字号棺。
棺中只有件染血的素衣，襟口绣着半朵木槿，与沈青梧内衫的图案恰好拼成完整的花。
衣摆处密密麻麻写满小楷，竟是《青囊帖》缺失的后半卷！
“九转还魂需至亲血，原是骗局。”沈青梧指尖抚过墨迹，“真正的药引，是换命之人的三魂。”
沈砚舟突然咳嗽，袖口溅上黑血。方才被甲虫咬破的手腕，此刻泛着蛛网般的青纹。
五更梆子敲过荒村，沈青梧在溪边捣碎鬼针草。
“你早知我不是沈家血脉。”她将药汁敷在沈砚舟伤口，声音比夜雾还凉。
沈砚舟望着溪中碎月：“祠堂那晚，我故意说柏树长得好……那是母亲生前最爱的树，但王氏入府当天就砍了。”
沈青梧药杵一顿。原来他递的不是杀意，是破局的钥匙。
晨露未晞，村口突然传来哭嚎。
晒谷场横七竖八躺着十几具尸体，面皮紫胀，十指抓地刨出深痕。里正哆嗦着念叨：“昨夜还好好的，突然就……”
沈青梧掰开死者眼皮，瞳仁己缩成针尖大：“是尸蚕毒，与宋阎箭上的毒同源。”
人群突然骚动，几个壮汉举着钉耙围上来：“外乡人一来就闹瘟疫！定是他们投的毒！”
沈砚舟的剑尚未出鞘，沈青梧己按住他手腕。
“给我三日。”她撕下衣摆裹住口鼻，“若治不好，诸位将我沉塘便是。”
里正将信将疑地扔来药篓，里头只有几把枯艾草。
沈青梧摸到篓底黏腻的触感——有人提前换了药材，篓底赫然黏着只死透的毒蛛！
月黑风高夜，沈青梧潜入祠堂地窖。
霉味中混着奇异的甜香，角落木箱堆满西域香料，正是王氏惯用的沉水香。
箱底压着封信，火漆印着鬼面图腾——与宋阎铁链上的纹饰如出一辙。
“沈夫人亲启：疫毒己散，望依约取《青囊帖》。”
突然，地窖门轰然关闭，泼油声自头顶传来：“妖女，拿你祭天！”
火把坠入油坑的刹那，沈青梧撞开暗格。
密道石壁上满是抓痕，堆着数十具孩童白骨，腕上皆系着褪色的红绳——与沈瑜生辰时戴的一模一样。
最深处铁笼里关着个妇人，听见响动缓缓抬头。
火光映亮那张脸时，沈青梧的药篓砰然落地。
笼中人竟长着与她别无二致的面容，哑声唤道：“阿梧，娘等了你好久。”
密道尽头传来纷沓脚步声，王氏的笑声混着油火噼啪作响：“好一出母女重逢，可惜……”
铁笼突然下沉，地面裂开深渊。沈青梧纵身扑去抓住铁栏，却见“母亲”掀起人皮面具，露出宋阎狰狞的疤脸：“九转还魂丹，成了！”
